初中孩子写不好记叙文,源于不会讲故事。 粗略看,这本来不应该成为问题。可是,它就真正成了问题了,而且病得还不轻。
关注初中语文教学的人士注意到,初中三年,我们教学过的记叙性文章数量还真不少,而且,这“不少”中竟又有“不少”是名家名篇。
名家名篇,是起“阅读”与“写作”的 范例作用的。可是,一百多篇范文,耗时几百节课,能力为什么没能最后如期养成呢?
有“专家”这样分析:
该专家指出了三点:审题不准;缺乏文采;文章较“平”。 类似的看法,在以“专家”名之的人员当中还相当有市场。他们的弊端在哪儿?在于找错了源头,所以把板子打在了无辜的孩子们身上。 这是初中生九年级了还不会写作记叙性文章的“故障”吗?不是!这是写作的现状!
我以为,应该到语文阅读课上去观察,我们的语文教学到底“漏”教了什么。比如林嗣环的《口技》第一段:
京中有善口技者。会宾客大宴,于厅事之东北角,施八尺屏障,口技人坐屏障中,一桌、一椅、一扇、一抚尺而已。众宾团坐。少顷,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,满坐寂然,无敢哗者。
这是文言文,一个极其普通的片段。 我们肯定会教授字词,并且落实得很“实”。比如把杜甫《望岳》中的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,范仲淹《岳阳楼记》中的“迁客骚人,多会于此”等含有“会”的文言诗文句子富集起来加以比较,以区分其意义之异同。
我们也肯定会“启发”学生分析,或者“替代”学生分析,说首段交代道具简单,是为了表现口技表演者的技艺高超。
我们更会告诉学生,“一桌、一椅、一扇、一抚尺而已”属于“侧”面描写。
我们还会怎样呢?恐怕基本上就这样了。
如此
“取”教学内容,我们“舍”掉了什么?我们“舍”掉的会不会是更具教学价值的东西?对此,我们琢磨全面了琢磨好了琢磨透了吗? 真的应该说一句:未必!为什么?
把含有“会”的文言诗文句子富集起来加以比较,以区分其意义之异同,本质上属于“认知”层面;
说首段交代道具简单,是为了表现口技表演者的技艺高超,本质上也是属于“认知”层面;
告诉学生,“一桌、一椅、一扇、一抚尺而已”属于“侧”面描写,本质上还是属于“认知”层面。
认知,是学生学习的最初级阶段,定义取向为“获取知识”。从能力发展的效益上说,学生先前所获取的知识应当为后来的“阅读”与“写作”等高级学习活动提供有效的因而也是有力的智力支撑。
所以,文言文教学如果仅仅停留在“疏通字词”这一层面上,必将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 那么,这个“西瓜”在哪里?我以为,在于从文本阅读学习文本写作。最近,我把自己这几年蹲点教研的某些感悟提炼成了一个崭新的观点:阅读始于写作。即阅读文本也是人“写”出来的,写这个文本的人同样遵循了人类文学写作的共同的思维规律、语言规则和文学技巧。这就启发我们,读别人的文章,首先得研究人家是怎么把那个“道”载得如此精巧、如此丰富、如此美观的。比如前文提到的《口技》第一段,开篇就着一“善”字。这就是写人叙事作品的规律之一:写人,得为所写的人物规定一种“品”,品性、品行、品格、品德,性情,爱好,趣味,长处,总之,特点。我们的孩子写了半天,也不晓得要在文章开端部分适时交代清楚人物的特点,导致后边无法准确定向、定点选材,因为他不知道要围绕人物的哪一点来叙述。初中教材还有一篇文言教材,《核舟记》,明朝人魏学洢写的,其开头部分使用了跟《口技》开头完全一样的技术:
明有奇巧人曰王叔远,能以径寸之木为宫室、器皿、人物,以至鸟兽、木石,罔不因势象形,各具情态。尝贻余核舟一,盖大苏泛赤壁云。
看见了吧?第一句就用了“奇巧”一词,给文章要叙述的人物王叔远定了调,贴了标签。它告诉我们,文章通篇都在紧紧围绕“奇巧”二字,写能工巧匠王叔远所雕刻的核桃小舟如何的精巧绝伦,惟妙惟肖。
余不赘述,见谅!
广东省清远市清新区教研室 王延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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